海南西边,昌江这地方,有点意思。
山是山,海是海,但在这儿偏偏就牵上了手。霸王岭那边,林子密得阳光都难挤进来,鸟叫虫鸣跟开了锅似的,老藤缠着古树,绿得发黑,吸口气都觉得肺叶子给洗了一遍。往海边走,棋子湾立马换了副面孔,沙滩白得晃眼,海水蓝得跟假的一样,浪拍在礁石上,碎成一捧捧的盐沫子。山海之间,没啥缓冲区,拐个弯,景色就换个模样,跟变戏法似的。
光有风景,那是画片儿。昌江的里子,还得看人。街上干干净净,不是那种突击打扫的干净,是惯了,随手收拾的利索。茶店里喝杯老爸茶,声音是不小,但没谁扯着嗓子喊破天。问个路,本地人恨不得领着走一段,话里话外透着实诚。市场里买卖,称头给得足,偶尔还抓把小葱添上,人情味儿比秤砣还沉。
村子里更有看头。老房子该修的修,新房子也照着老样子盖,白墙黑瓦,整整齐齐。墙上画着黎族的姑娘、木棉的红,老手艺编的藤器、烧的土陶,就摆在院里,天天用着,不是摆给外人瞧的。傍晚,村口大榕树下,老人摇着蒲扇,小孩追着跑,谁家灶上飘出鱼茶的味儿,有点冲,但闻惯了,就觉得是家的味道。
山海是老天爷赏的,这份和气、这份踏实,是日子一天天过出来的。在这儿待几天,看饱了风景,心里也跟着静下来。这地方,不浮不躁,像杯放凉了的老茶,滋味慢慢透出来,润得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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